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伦理上的忧虑:胎儿商品化
代孕的本质,是将代孕母亲与孩子商品化。在商业代孕的情形中,女人“出租”自己的子宫以换取报酬。这不仅剥削了同意代孕的母亲,更加深了对尚未出生、无法行使不同意权的婴儿的伤害,许多地区甚至连最基本的法律保障都尚未建立。
仅凭支付报酬和自愿意愿,并不能消除剥削的可能性。以“性工作也是工作”这句荒谬口号为例:它确实属于劳动形式,性工作者也确实获得报酬,性交易有时也带有一定自愿成分。但这种行为永远具有贬低人格和剥削性质,因为性交易本质上不存在体面的交易方式。神圣之物无法被出售,只能遭窃取。同理,商业代孕即便自愿且有偿,其剥削本质也不会改变。再多的金钱,也无法偿付这其中真正的代价。
即使在所谓“无偿代孕”或“利他型代孕”中,母亲是出于爱心“捐出子宫”来承载他人之子,婴儿仍被视为一种基于“供需关系”而生产的“产品”。马修·阿博(Matthew Arbo)指出:“问题在于,我们误以为只要动机纯粹、出于善意,就足以使这行为在道德上正当……但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‘生育’,而只是‘复制’。”
根据美国伦理与公共政策中心(Ethics and Public Policy Center)的卡特·斯尼德(Carter Snead)与尤瓦尔·莱文(Yuval Levin)的研究,整个代孕与辅助生殖产业“危机四伏”:技术发展完全缺乏监管,对母亲与婴儿健康的长期研究近乎空白,许多未经证实的实验性操作已然成为日常程序。更令人警惕的是,性别筛选、基因检测与优选服务已被广泛商业化,人类的身体与器官被公然当作市场商品进行交易。
在硅谷,一个“新优生主义”浪潮正迅速崛起。仅 2022 年,投资辅助生殖科技的新创企业所筹得的资金就高达 8 亿美元。例如,兰花公司(Orchid)便提供胚胎的“基因风险评分”,针对糖尿病、癫痫、癌症、肥胖、神经发育障碍等进行筛查。在介绍自闭症与智力障碍筛查服务时,该公司宣称:“我们帮助父母识别胚胎中已知的神经发育疾病基因,从而作出更有信息支持的决定。”而另一家创业公司赫利奥斯佩克特基因组学(Heliospect Genomics),甚至宣称只需 5 万美元就可筛选出“高智商胚胎”。该公司资深人员乔纳森·阿诺马利(Jonathan Anomaly)公开倡导“自由优生主义”,声称:“如今在不考虑孩子可能具备哪些特质的情况下‘掷下基因骰子’来生育,已越来越站不住脚。”
这些企业所追求的远景,是对生殖过程的全面控制,让想当父母的人可以挑选基因“更优”的胚胎,将其余的淘汰。
未来的路
一些基督教伦理学家近期联合撰写了一份声明,名为《为家庭预备未来》(A Future for the Family),指出当今的科技已将“孩子的数据、关系与身体商品化”。面对这样的严酷现实,他们提出一项原则:应当支持女性自然地怀孕、妊娠、生产并养育儿女,而非试图绕过或截断女性生理机能,更不应将女性身体简化为可租赁的器官。
这种思路也与伦理与公共政策中心所倡导的修复性生殖医疗(restorative reproductive medicine)理念相契合。这种医学方法由受过专业训练的医师主导,其重点在于纠正生育系统中的异常问题,而非压制、破坏或绕过正常的生育功能。
我们当然无法(也不应)全盘否定现代医学科技所取得的进展,但我们仍然必须重新思考:我们使用这些技术的方式与目的是否合宜?我们是在协助人体维持健康、尊重其自然秩序?还是试图绕开身体本身,以实现我们的欲望?这不只是个人生育的议题,更是当代社会、家庭结构,乃至教会未来的深刻挑战。
著名伦理学家斯坦利·霍华沃斯(Stanley Hauerwas)在比拜欧拉大学(Biola University)的采访中曾沉痛地说:“如果一百年后,人们提到基督徒时,说他们是那群不杀孩子、不杀老人的人,那我们至少做对了一件事。”
但愿将来世人认出我们,不仅是因为我们不杀害孩子,更因为我们不买卖他们。
Noah Senthil(诺亚·森瑟尔)毕业于惠顿大学,现在在拜奥拉大学(BIOLA University)担任客座教授,也是福音联盟的助理编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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